飞花不离

【双玄】此心无渡（一）[新修版]

寒刃刀光如血，十方魂灵俱灭，他睁眼竟在幽冥水底，往前看，是兄长辨不出颜色的衣摆，往上看，是鬼王孑然的侧影，鸦黑睫羽下的脸孔神色晦明。

“明兄。”他恸声哀泣，泪水滚落。

“你叫错人了。”伴随着贺玄冷酷的声线，师无渡的头颅被生生从脖子上拧下，瞬间身首异处，喷涌而出的鲜血四散飞溅，大滴大滴地落在师青玄脸上，身上…….盖了他一头一脸。

师青玄茫然地坐在地上，目光涣散，半晌才回过神来，发疯一样的大叫起来：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
那一瞬间恍若魂飞魄散，椎心刺骨的痛楚几乎将他的神识击溃，不知在血淋淋的地面上瘫坐了多久，等他的意识清醒过来时，才发现贺玄已经走到了他身前。

明兄。他下意识地想张口，话到喉头却咽了下去。是了，那人不是什么明兄，是黑水玄鬼，刚要了哥哥的性命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，眼泪无声无息地汹涌而出，顺着面颊灌进了衣领也不自知。

幽冥水府内寂然无声，唯有那些疯怪人的桀桀怪笑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，无比诡谲。贺玄此时已恢复了本相，身量又涨了几分，如瀑的黑发与玄色的长袍几乎融为一体，周身环绕着缕缕黑气，鬼气森然，那冷峻阴沉的神色挂在他俊美无匹却又苍白如纸的脸上，说不出的可怖。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师青玄，淡淡地道：“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。”

师青玄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前方神台上的一排骨灰坛，两把支离破碎的扇子，又看了看地上师无渡那鲜血淋漓的头颅，瑟缩了一下，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：“……我想死。”

“你想的倒美。” 贺玄冷然道，向他伸出了一只手，只是略施法力，师青玄的整个身体就跟被抽干了力气一般，眼前一黑，就此不省人事。

肉体凡胎，就是不中用。鬼王顺手接住了那人软倒的身躯。他抬起师青玄意识全无，面色苍白的脸，手指搭上那脆弱的脖颈，冲着地上的头颅转过了脸。

“水横天，你不是一向很横么，怎么不说话了。” 

没有回音，师无渡的头颅依旧怒目圆睁，血污混杂着纠结的长发覆了半张脸，是个死不瞑目的模样。

长殿尽头丧幡高挂，正对着殿门的是五个大小不一的骨灰坛子，鬼王冷淡的面上像罩了一层薄霜，他深深凝视着地上的头颅，忽而广袖垂落，五指深插入师无渡的发顶：“磕头。”

一整排烛光纷繁乱抖，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，而随着最后一声落下，师无渡的头颅也碎成了粉末，片片消散。

——挫骨扬灰。

父亲、母亲、妹妹、妙儿。你们的仇，我今日终于报了。

细薄的烟灰飘落，所有的声响都消散了。有鬼差从殿外无声地鱼贯而入，清水洗刷过地面，将地上的脏污与血迹冲刷不见，如同这几百年所有的仇怨，到最后，尽归尘土，什么也都不剩了。

这时有一名鬼差大者胆子上走近，操着尖细的嗓音问道：“大王，这另一位师小公子，怎么处置？”

怎么处置？师青玄的头还枕在他半边臂弯里，贺玄低头去看他。凡间爱把风师像塑成女身，也并非全无道理，他本就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，冰肌雪肤较女子尤胜，兼之生了一副精雕玉琢的好相貌，若有意略加以装扮，当真美得雌雄莫辨。此时的师青玄正紧闭着眼帘，眼圈泛着淡淡的红色，泪痕犹在，本是光洁饱满的额头磕破了皮蹭了灰，加之白玉般的脸颊上的几缕鲜血，说不出的可怜。

贺玄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额头，只需稍稍用力，便可震碎他的天灵盖，可那手指徘徊半晌，终是只轻轻拂去了他眉间的血污。

明兄。他仿佛听到那人在叫他。

罢了。

百余年的仙僚之情，日日朝夕相对，那人一口一个明兄唤着，若说内心毫无触动，那是自欺欺人。

世人只知成绝者需心智坚定，万死不辞，却不知凡信念不灭者，多半内心执拗，本该是至情至信。

他不是未曾觉察到自己对那人的异样情愫，可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，其间种种，却是不能去细思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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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修版在路上了，文字方面不会怎么大改，因为就这水平了，主要是精简一下原著相关的部分，然后个别觉得传情不到位的地方加强一下，当然，最重要的是把全篇补完